“郎中的话不巧被门口那两人听了去,不过我已告知他们这是我的孩子,想必已经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苏若光只当他们是为了这腹中胎儿所来,可沈惜瑭知道他们既大费周章地找到此处,便不会轻易离开,所以想了个法子将计就计,“你让他们进来吧,我说几句。”

    听话这件事已经刻入了骨髓里,只要是沈惜瑭说的,苏若光几乎立刻就会去做,所以即便心里再不愿意,还是敞开了大门。

    周子木率先一步冲进来蹲在沈惜瑭脚边,将他的手紧紧握住才感觉踏实许多,“惜瑭,几月不见,你可还好,脸色怎如此苍白,是休息不好么?我给你换一处地方吧,肯定比这舒适许多。”

    宋野阔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周子木,“惺惺作态。”

    苏若光实在看不下去,正欲离开,被沈惜瑭叫住了,“一起说吧。”

    沈惜瑭看向周子木,目光冰冷,“孩子的确是你的,不过我不会生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。一定是我的……”,周子木全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,他这辈子都不曾想过自己膝下会有儿女,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与沈惜瑭的结晶,证明着他们过去切切实实的相爱与幸福,而不是一段美轮美奂的泡影,让他在失去沈惜瑭的这段时间里感觉那只是一个仲夏梦。

    “对,正因为是你的,所以我要亲手杀了他。”,沈惜瑭揪住周子木的衣领,鼓起勇气直视着他,满眼恨意,“如何?后悔么?心痛么?只可惜这些都与我无关了。你喝药断后想装可怜来求得我原谅,然后拿着孩子重回朝廷坐稳皇位,这样你既能延续皇权,操控傀儡,又能把我绑在身边,岂不一举两得?可你不知,我并非慈母,而你在我心上也没有位置,我可巴不得看你像条狗一样撒泼打滚祈求留下这个孩子,然后当着你的面流掉。让你所念所想都得不到!”

    沈惜瑭情绪激动,开始掩面咳嗽,苏若光替他拍了拍背,气才顺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,惜瑭,我已经彻底想明白了,这世间没有什么比的上你,皇权金银我都不要了,我就想待在你身边,日日能见着就好,只要你不赶我走,要我做什么都行。可再怎么说这孩子也是一条命,你难道就不想看看他是什么模样么?”,周子木跪在沈惜瑭脚边,谁能想到此刻狼狈不堪,苦苦哀求的男人曾经是个万人敬仰,金枝玉叶的皇帝。

    宋野阔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,更怕沈惜瑭因为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软,指着周子木咒骂道:“你脑子是不是有病,方才没听郎中说他身体不好,很难生养么?你自己喝的药,凭什么要沈惜瑭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生孩子,你到底还要利用他到几时?你胆敢动他分毫,我定不会放过你。”

    周子木楞了楞,眨巴着眼睛,俨然进入了癫狂状态,不知是在同别人说话,还是在自言自语,“好,那就不生,我不能没有沈惜瑭,不能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过去的事我没力气再去计较了,就当从未发生过。如今我已有了归宿,只想过安稳日子,你们就别再来找我了。”,沈惜瑭递给苏若光一个眼神,示意他送客。

    “不行。”,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,不顾苏若光的驱赶,非要留下来。

    推搡间不小心撞到沈惜瑭,他双腿不稳摔倒在地,捂着小腹痛苦得皱眉,背上沁出一层冷汗,血液把衣摆渗湿了一大片。苏若光再也顾及不了其他,让两人留下照顾好沈惜瑭,独自出门去追回郎中。

    “方才不还是好好的,怎么突然之间……”,郎中也鲜少遇到这种情况,棘手的很,只能学着产婆的手法替他保命,“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。”

    周子木双手沾满了鲜血,看着沈惜瑭脸色愈发苍白,清晰的感知到他的生命正在流逝,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郎中身上,一个劲的祈求道:“不用管孩子,只要他能活下来,我可以给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。”

    “少废话,赶紧治,今天他要是活不了,你也得死。”,宋野阔眼神狠戾,吓得郎中直发抖,毕竟看他的样子仿佛真干得出这事。

    都什么时候了,还在威胁别人。苏若光打来一盆热水叫两人闭嘴,而后安抚好郎中,“不必管他们,你只管救人,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沈惜瑭时而被痛醒,只觉得耳边声音嘈杂,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。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中,沈惜瑭隐约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,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自己,天真可爱,突然间撇着嘴委屈地哭了起来,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,问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。